
周丁力
我一直认为,每一本藏书都是来自过往的信,也是来自远方的信。来自藏书人经历过的时空,来自亲人与朋友;更多的是来自不曾经历过的时空,来自未曾谋过面的伟人、哲人、学者、智者。
一本来自古代的书就是一封来自古代的信,即使那书经历过无数次的翻印与流转,它的源头始终在所属的朝代。一部《诗经》是来自我们遥远祖先的信;一部《论语》是来自孔子的信;一部《杜甫诗集》则是一封来自“诗圣”的信;一部《牡丹亭》是汤显祖写来的信;一部《红楼梦》是曹雪芹写来的信……
一本又一本的国外书籍,则是一封又一封来自世界各地的信。《莎士比亚戏剧全集》是来自英国“戏剧之王”的信;《浮士德》是来自德国歌德的信;《草叶集》是来自美国惠特曼的信;《红与黑》是来自法国司汤达的信;《飞鸟集》是来自印度泰戈尔的信;《战争与和平》是来自俄国托尔斯泰的信;《母亲》《海燕》是来自苏联高尔基的信……
父亲留给我的那两百多本藏书,是他留给我的书信。还有几十本赠书,是朋友留给我的信。每一本藏书都是来自过往的信。读这些信就是将过往与现在联系在一起,将近处与远方联系在一起,将心与心联系在一起。这些书信在浩浩光阴里经历过沉沉浮浮,用心去读,每每是常读常新,常读常亲。
这些静立于书架上,或者散放在案头、枕边的“书信”,既是智慧与美好的贮存器,也是一种遥远的关切,是一种未曾谋面的微笑,是一种跨越时空的亲吻,是一种无声的对话,是一种热忱的呼唤,还是一种日月般深情的瞩目。好书如好友,好书如良师。人间关系千万种,人与书籍的关系是最牢靠、最和谐、最亲密的一种。
行走人间,置身社会,人与人之间不可能没有“信”的往来,不管这信是纸质的还是电子的。行走人间,也不可以没有书的陪伴。人生会因这些书而深远,生活会因这些书而丰富,世界会因这些书而广大,心灵会因这些书而充实,脚步会因这些书而坚定、有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