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郁馥芳馨 思念无尽

来源:聊城日报编辑:胡浩亮发布时间:2020-05-13 17:01:42

 

  

  
□张戈

  1988年,我有幸拜识了著名金石画大师朱复戡先生及其夫人徐葳老人,这是我人生中最荣耀的事。不料,翌年朱复戡先生仙逝,我再也不能聆听先生的教诲。在这之后,徐葳老人开始对我加以培养,直到2019年老人病逝,这一培养就是30年。

  在朱复戡先生生命的最后10年中,徐葳老人给予他无微不至的照顾,才使得朱先生焕发出艺术青春,留下许多传世佳作。朱先生仙逝后,徐葳老人举起弘扬朱派艺术的大旗,为建立朱复戡艺术馆、推动朱复戡遗作出版作出了巨大贡献。所有这些毋庸我赘言。

  徐葳老人是杭州人,一直生活在上海。在我和徐葳老人交往的30多年中,老人给予我的帮助和关心太多太多,我一生也报答不完这份恩情。如今,我只能在回忆里怀念她老人家,老人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,循循善诱如同昨天。● 教我做人

  徐葳老人见我酷爱朱派艺术,曾笑呵呵地对我说:“你也是一位‘朱迷’啊。”从此,“朱迷”就成了我的雅号。平常,老人也就以自身和朱先生的一些教导,对我言传身教了。

  朱先生从不随便写字送人,如果要送,就很认真地去写。在朱先生看来,写一幅字可能花十几分钟,但人家可能挂一辈子。非要让他随意应酬,就是刀放在脖子上他也不干。做人做事都严谨认真,不应付了事,是朱先生的做派。

  有次,徐葳老人跟朱先生一起去菜市场买菜,她和卖菜的讨价。朱先生就说:“你还缺那几毛钱呀,人家也不容易!”窥斑见豹,朱先生做事一向为他人着想。

  说真话,则是朱先生一生坚守的信念。“说真话,心里舒服啊!”“不好,干嘛让我说好呢,那反而是害人的!”“干什么事都不要夸大,一是一,二是二。”

  在徐葳老人的言谈中,这些虽是一些细小之事,但深深地感染着我,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。

  不麻烦别人是一种修养,这在徐葳老人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。即便是到了晚年,生活上老人能自理的,从不让人帮忙。老人病逝后的告别仪式,只几位亲人参加,而这,也是遵照她老人家的遗嘱——丧事从简去办的。老人真是处处不想为他人添麻烦,但当我听到老人在2019年5月23日逝世的噩耗时,真是五内俱焚、泪如雨下。

  老人告诉我:“我这一生不容易,风风雨雨,最苦的特殊时期,都坚强地挺过来了。”“开开心心是一天,愁眉苦脸也是一天,何乐而不为呢!”徐葳老人在生命的最后3年中,动了两次大手术,但都乐观、坦然地面对病痛。徐葳老人还经常说起一些教导,“大家在一起和和气气才好”等,这些做人做事的道理让我铭记终生。● 书刻引路

  学好书法不外乎两个方面,一个是特殊爱好,一个是迫切需求。见我痴迷书法篆刻艺术,徐葳老人对我说:“你应当是特殊爱好了。”

  上世纪90年代,朱复戡先生出版的艺术资料很少,而我内心渴望找到朱先生各个时期的手迹以临摹学习。徐葳老人就给我“开小灶”,同意我来到她家中,看朱先生的一部分资料。我一看就是好几天,真是如饥似渴、眼界大开。再后来,因为我编辑《朱复戡金石书画》一书,老人几乎让我看遍了朱先生早、中、晚各个时期的珍贵手稿。其中,有一部朱先生早年的线装印谱,因时代久远,外面的函套已近损坏。为减少人为翻看,老人很少拿出来。但是,当我提出再看这部印谱时,徐葳老人说“成全你”,并反问我看过几遍,我都没敢大声说“看过三遍了”。

  我刚开始学习朱先生的大篆书法时,苦于资料缺乏,会写会识的字少,也缺少范本。20多年前的一天,我忽然收到徐葳老人给我寄来的朱先生在“文革”时期写的毛主席诗词37首大篆小稿复印件,并附一短信:“你天赋聪颖,盼你多加临摹,再加努力,一定前途无量,切勿辜负我对你的期望。”老人的这几句话,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,鼓励着我努力学习、奋勇向前。

  在我学习朱先生书法艺术的过程中,徐葳老人不仅提供资料,还亲自点拨我如何更高效地学习。学习朱先生书法之初,我学得不像,心里很着急。有一次,徐葳老人就让我把她家里墙上挂着的一幅朱先生的草书取下来,放在书桌上,蒙上宣纸,双钩下来,回去再慢慢填墨。老人说,这样进步会更快些,并嘱咐我慢慢体会,自有进步。我豁然开朗。

  老人谦虚地说:“朱先生在世时,我总是忙这忙那,没太多时间向朱先生学习。有一些是在朱先生给学生讲课时听到的,一并传授给你!”30年来,徐葳老人对我总是不厌其烦、有求必应,看到我的书法有点滴进步,总是给予鼓励和表扬。

  “朱先生写字非常轻松自然,写出的大篆很美,就像一朵花,看不厌的!”“学书法要掌握好原则、理论,不能盲目实践”……老人的这些金玉良言,对我的书法之路产生深远影响,让我受用一生。● 待我如亲

  老人一生慈善,待人热情,又善解人意,尤其对晚辈的提携更是不遗余力,让我非常敬佩。

  上世纪90年代,我第一次到上海去老人家里查看书法资料。“朱先生又派你来学习了。”徐葳老人风趣地对我说。

  那时,我少不更事,在老人家里吃住了好几天。老人每天给我做好三餐,又找出资料让我看,还给我讲述朱先生的事迹。真是给老人添了很大麻烦。后来,我和老人聊起这段往事,表示歉意。老人却轻松地说:“我都忘记了。”每每和老人合影,我提出要站着,但老人总是拉过椅子,让我坐在她身旁。

  其间,我每次到上海看望徐葳老人,她不是留我在家吃饭,就是在外面的酒店招待我,席间不停地给我添饭加菜。2015年初,徐葳老人特意让家人在外滩海龙海鲜坊提前预定好房间、宴请我们。老人是想让我们看看外滩的夜景,品尝一下特色的海鲜,并招呼家人来陪我们,我真是受宠若惊。还有,我每次从老人家出来,老人总是亲自送我到院门口,站在那里目送我远去,我几次回头,看到老人还站在那里冲我挥手呢。每回想到这一幕,几令我落泪。

  老人去世的前一年,我前去探望,老人对她儿子说:“张戈到上海来,别的地方是不去的,也不逛什么商场,就是到我这里来。我就是累点,也就是这几天,他来一趟不容易。”

  作为一个晚辈,能得到老人这样的礼遇,我不胜感激。其实,我得到的老人的厚爱何止这些,真是太多太多了。

  1995年岁末,《朱复戡遗作展》在上海美术馆开展。展前,老人给我寄来了请柬,但我因故未能参加,非常遗憾。出乎意料的是,月余,我就收到了徐葳老人给我寄来的一份刊载着朱先生专版的《解放日报》,还有两张照片:一张是展览开幕的照片,背面用钢笔标明了每个人的姓名和职务,有十几个人;另一张是老人与汪统先生的合影。老人写道:“此人就是汪统。”我有了这么多的资料后,很快就写成了《朱复戡为汪统刻百印》一文,并于1998年发表在《大众日报》上。

  徐葳老人待我如亲人,处处关心抬爱,让我感恩不已。● 结缘聊城

  徐葳老人共来过聊城三次,后两次是在朱先生去世以后。1993年来聊城专访,我父亲出面接待,老人给我们带来了刚由上海人美出版社出版的朱复戡先生的《修改补充草诀歌》《大草千字文》二书,并签字留念。

  最后一次是2010年,老人专程来聊城看望我们父子。老人故地重游,把朱先生留有墨宝的地方又重新走访了一遍,并告诉我:“聊城现在建设得这么漂亮,我真开心。”之后的两年,老人又跟我说:“我还想去一趟聊城,到你们那里走一走,我现在跟聊城越来越有感情了。”我经常和老人联系,盼着老人再来一次,可老人因身体原因终未成行。这成了我终生挥不去的一个遗憾。

  2016年,老人身体已经很虚弱了,但依然牵挂着上海电视台为朱复戡先生录制专题片的事。当拍摄的具体时间确定下来后,老人立即通知我到上海参加节目录制。其间,老人还带着我们到上海玉佛禅寺录制节目,让我得以见到朱先生为玉佛禅寺设计的多件青铜重器、为真禅法师的画像以及其八尺巨幅对联墨迹。在专题片录制中,我主要谈了朱先生在山东的影响、应邀到聊城的一些情况。这些都是老人家给我提供的宝贵机会,让我也借机宣传了聊城。

  徐葳老人以文化结缘我的家乡聊城,让我缅怀一生。

  老人的高贵、睿智、达观、勤劳、善良,成了我美好的回忆。还有很多很多,可我笔拙,无法用文字表达。谨以此文纪念徐葳老人这位“伟大的夫人”逝世一周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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